莫言小说中的植物

读莫言的小说，唤起了我的一些关于植物的模糊回忆。

红高粱，儿时家乡也曾栽种过，有两个品种，一种是高杆的，细细的高高的杆子上挑着一个和它身体极不协调的“大头”——高粱穗子。穗子成熟时，大多会把高粱杆压弯了。另一种矮状的，没有高杆的一半高，但穗子比高杆大多了，颜色也鲜艳。高粱杆不仅粗壮，而且特别甜。有一年，邻村种了很多，长成时村里专门派人看护，我们放学后经常去偷高粱杆吃，一次正啃得津津有味，突然看护老人扛着明晃晃的铁锨从天而降，吓得我们扔下高粱杆撒腿就跑……从那以后，一听到甜杆或想到啃甜杆的“嗞嗞”声，就浑身发麻，直到现在。

麻，在《天堂蒜薹之歌》里像红高粱一样壮观地出现。儿时，做过劈麻的事，生产队里把麻分到各家各户，要求把皮从麻杆上剥下来，晒干后，再送到生产队里去。用来搓麻绳的，麻绳的作用可大啦，可以拴牲口，捆粮食。《天堂蒜薹之歌》里用来捆绑高马和金菊的绳子是不是用他们爱情演绎场所里麻地里的桑麻搓成的？张艺谋应该拍一部《红高粱》的姊妹篇《黄麻》，也一定走红。

麻很难见了，绳子依然存在。

莫言作品里很多次写到薄荷的味道，却没有写种植薄荷的场景。儿时，生产队里种了很多薄荷，我们经常偷偷地采摘薄荷叶子擦拭被蚊虫叮出的伤痕。后来见到一种薄荷油，味道和儿时闻到的薄荷的味道一样的清凉，沁人心脾。只是此时村里早就不栽种薄荷了。

红柳、洋槐树、芦苇……这些植物使“我”的爷爷、奶奶、二奶奶、高马、金菊等人生的舞台更广阔、坚实，使他们的生命更坚韧、饱满、灿烂。每一个生命都是高贵的，都是应该被尊重，被保护，被爱的。都应该享有生命的权利与尊严，像莫言笔下红高粱血红叶子上的露珠，阳光下，辉煌无比。

老家的这些植物大多早就消失了，它们在高密的土地上是否还存活着？自由地生长，快乐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