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大蒜君
峰岭发表于2014年02月26日16:44:58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大蒜 峰岭 散文
“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家,衣服就扯破。”这是我听到的关于大蒜的谜语。每看到一头圆圆的大蒜,就联想到篮球开赛前,队友们围成圈,抵着头撅着腚叠着手再“嗨!”一声时的样子。喂,大蒜们,你们是哪个队的?
但剥的时候觉得它更像是女子,为此,我也给它编了谜语:姊妹七八个,围着柱子坐,身穿粗布衫,肌肤似冰雪。大蒜真是混在村姑中的公主,褪去衣服的它,细瓷般的坚硬细腻和光洁,宛如美人出浴。你甚至会怀疑,它是埋在土里长大的?
它却不给你任何气味、色彩、姿态的暗示。它,无意取悦你,无意跟你发生关联。如果光看它浑圆如水滴般本分自守的模样,你会上当的——会以为它像花生土豆一样好惹。其实呢,你若咬它一口,立马把你呛得龇牙咧嘴的,就像捅了马蜂窝。典型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作为大蒜这种没刺、没壳、没硬核、没藤、没枝的果实,要想在残酷的植物世界里存活,着实不易。它的辛辣,也许不过是无奈的结果,是自我保护的武器——正如蛇的毒汁。它无意之中入了人类的法眼,说明了我们古怪、矛盾而宽泛的趣味:仅靠苹果之类的甜美是不够的,我们需要虐也需要被虐。
有意思的是,它的辛辣恰是它的精华:开胃、杀菌、防癌。据说2100年前凯撒大帝远征欧非大陆时,命令士兵食大蒜以抗疾病。时值酷暑,瘟疫流行,对方士兵病倒成千上万,而凯撒士兵完好无损。遂征服了欧洲,建立了古罗马帝国。细节决定成败,凯撒的军功章也有大蒜的一半哩。
如今,它在虚拟世界里也是很了得。你看植物打僵尸里,玉米投掷、窝瓜踩踏、豌豆射击,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大蒜君牛哄哄地往那一戳,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熏得僵尸们都绕道而行了。在我们家里,我爱吃大蒜,女儿不爱吃,所以到了夏天,蚊子们就都嘤嘤嗡嗡打她的主意去了。
我吃面条的时候,辣椒和大蒜是不可少的哼哈二将。否则,面条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你不冲动、不激烈,不哭不笑,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但跟辣椒不同的是,吃过大蒜后,嘴里会有一股强烈的大蒜味——仿佛是它不甘被吃的灵魂在控诉,远远的人都能闻到,会让人生理性地恶心。一口大蒜味——是对那些不太讲究,不注意细节的人的不怀善意的概括,延伸一下,还捎带指那些地位卑微的人。
为什么人们爱吃大蒜却不爱闻呢?难道不是同一种味道吗?韭菜、酒也有同样的遭遇。这些味道强烈的食物,之所以让人的鼻子无法消受,是因为它们提醒了我们的动物性:原来不光是衣香鬓影、谈经论道,也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啊。这让我们的本能有点不舒服了。可是,从某种角度来看,我们难道不是动物么?大蒜不过有点恶作剧地提醒了我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