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花生苗

朋友来家里探望，带了一袋新鲜花生，说是在公交车站旁的一个小摊上买的，据摊主说，这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新鲜得水汪汪的”。

朋友有些迫不及待，放下东西，拎起袋子就自行到厨房去洗花生。久居都市的人，对非大棚种植、人工催熟的时令蔬菜瓜果，总少不了一份欣喜。

“来！今天咱们也整顿生花生下酒。”朋友从厨房出来，将一盘洗净的花生放到茶几上，又拿出一瓶自带的“百年孤独”。他知道我爱喝这牌子的酒，倒不是酒有多好喝，我更多是喜欢这名字。人生，总有些字眼令人莫名喜欢，就像跟某人投缘，明明从未谋面，却好像曾经相识一般。

朋友拿起一个外表光洁的花生，熟练地用拇指和食指把花生夹在中间，使劲一捏，花生壳便裂开了，露出里面的仁儿。

“咦？”朋友一声惊呼，我凑过去一看，原来里面的仁儿已经发芽了。朋友没在意，又接着剥了第二个，也是发芽的。第三、第四个剥下去……朋友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欢喜早已不见了踪影。

发芽了，吃起来也就没有新鲜花生的生脆清香了。看了看花生壳的内壁，一时也无法分清到底是受潮发芽还是霉变发芽，前者吃了倒也无大碍，而后者吃了麻烦就大了，沾染上黄曲霉素会直接导致癌变。

朋友非常懊恼，开始骂摊主的无良，要不是看天色已晚，小摊儿早收了，估计还会找回去讨个说法。最后，只好把发芽的花生扔进了垃圾桶。

又过了四五天，我主动约朋友来家里喝酒。当他看见阳台上摆满一盆盆青幽幽的植物时，眼里充满了惊喜：“哇！你又去花卉市场采购了？瞧这些小盆儿，挺养眼的。咦？我怎么越瞧越像是咱们农村以前种的花生苗呢？现在还有卖花生苗的？”

“呵呵！真有眼力，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这些就是你上次买来扔掉的生花生，我把它们栽在了以前的旧花盆里。”

这些花生苗生长起来毫不费劲，根部还残挂着两片花生仁儿，颜色正由浅黄变成翠绿。估计是把养料都供给了头顶两两对生的叶片，一簇一簇长势茂盛。

旧花盆、发芽的生花生，原本都是让人不愉快的回忆，经过重新组合，成就了一阳台绿油油的盆景。只要定期浇水，除了能享受一两个月满眼的绿意外，说不定到时候这些花生苗还能开花结果，待到枝叶枯黄时，盆里还能挖出新鲜花生呢。

朋友一边喝酒，一边不时望向阳台上那些绿油油的花生苗，充满欣喜。是啊，只要有心，生活总会多些情趣。人生原本就是一面多棱镜，换一个角度或方式，或许就能将生活中的小纠结、小烦恼，变成意想不到的欢愉。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赏景如此，生活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