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野蒿香

居住在城市，每天看到的都是相同的风景，道路两旁的樟树，似乎一整年都是绿色葱郁的，让我无法知晓逼仄纷繁的城外，是怎样的一番春光。

去了城外，才发现春天原来在田野里。正值油菜花盛开，一片金黄绵延至远方，有风拂来，花香以及青草香随着风潜入鼻息，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春天的气韵。

有一种春天的味道，是儿时挎着菜篮，带着铁铲，在田野里找寻野蒿的味道。

野蒿也叫野艾蒿，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田间地头，自有一股清香。有古诗云：“梁朝佐命齐家令，灯暗伽蓝长野蒿。”

记得很清楚，儿时每年的三月初三，母亲一定会做野蒿粑粑，因为在我们老家农村，有一个风俗传说，野蒿粑粑能“巴魂”，意思是在三月初三当日吃野蒿粑粑，这一整年人都不会掉魂。这只是一个当地的民风民俗，虽然长大后的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是我却异常想念儿时那些在田野里挖野蒿，看着母亲做野蒿粑粑，并享受美食诱惑的那些情景。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野蒿粑粑，家人定居城市，母亲自然没有机会去做野蒿粑粑，就算有，我们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这种时节性食物，就是想吃也吃不到的。

我对先生说，我们来找野蒿吧。

于是在开满油菜花的田埂上，我像个虔诚的寻宝人，仔细地找寻记忆中的野蒿，大抵是野蒿的特性早已随着儿时的记忆深入我心，我总是能敏锐地发现隐藏在草丛里的野蒿。

回到家，洗净、剁碎、淘洗汁液、煸炒、加调料入水，再放入米粉，揉面、做成形，最后再用油煎好。

第一次做的野蒿竟然色香味俱全，先生和婆婆都称赞我手艺好，这让我很不解。我从来没有做过野蒿粑粑，时隔十余年，我竟然能遵循着记忆的纹理，回想着母亲当年的做法，做出那么好吃的野蒿粑粑。

我忙不迭地打电话给母亲，兴奋地告诉她我第一次做了野蒿粑粑，竟然好吃得要命。母亲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清明前回来，让我再做一次给她吃。我说那不行，我做得再好，也没有她做得好吃！母亲说，我也歇了这么多年没做过，肯定生疏了。母亲说完，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我说，妈，时间隔得再久，您也会记得，因为野蒿粑粑不仅仅是春天的味道，是思恋的味道，更是故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