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又开

粤北群山绵延，四季花事不断，春有火红奔放杜鹃花爽身心，夏有纯白馨香栀子花沁心脾，秋有素雅雪白山茶花映眼眸，冬有凌寒独放梅花怡神气。

春末夏初，粤北山山岭岭的栀子花陆续开放，五月为栀子花开繁盛期。栀子花开，远观犹如盛开的朵朵棉花，近看则如刚出窝的小白鸽，又像展翅欲飞的白蝴蝶，飘落在翠绿的枝头。

土生土长于粤北山村，我对栀子花情有独钟。此种殊爱，缘于童年纯洁美好的记忆。山里的孩子爱大山，山里的孩子对山花再熟悉不过了。杜鹃花开，我们上山摘花、吃花；山茶花开，我们进茶山吸花、摇花；栀子花开，我们则爬山赏花、闻花。看，洁白素雅的栀子花瓣，层层围绕在鹅黄的花蕊周围，宛如光滑的绒缎，又像用牛乳洗过一般，泛着淡淡的毫光，美不胜收。而那些淡定地缀在枝头的淡青色的苞蕾，紧抱成团或微微绽放些许嫩白，若隐若现，更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撩人之美。山路弯弯，花影稠密，满树馥郁，片片山岭溢满芳香。闻，栀子花香，醇而不浊，清而不淡，甜而不腻。我们这群山娃子，仿佛一群嗡嗡的蜜蜂，围在栀子树旁，观赏着，嗅闻着，感叹着。临下山，我们还要折上三五支栀子花，或拽在手里，或别在衣襟，或插在腰间，一路飘香地带回家里，养在庭院装满清凉井水的玻璃瓶里。因了那一树树的美丽和一袭袭的花香，我们每个山娃的脸上，都溢满了快乐开心的笑。

如今身居城市，每到栀子花开，我都要携妻带女或邀约友人到城郊游山，赏栀子花去。前几年，我们在山上挖了几棵小栀子树苗，栽种在楼下的菜土边。虽只种活一棵，但却长势喜人。栀子树前年开始开花，虽然只有二十来朵，也足让我们欢欣异常；去年，栀子树可争气了，竟然开了一百来朵花，这让我们欢喜不已；今年，栀子树更了得啦，居然结了二三百个花蕾，现正陆续怒放呢，真让我们欣喜若狂。

现今多数人工作、生活压力大。下班回家，我常常要到栀子树旁放松放松，尽情地放眼欣赏一番，深深地嗅闻一阵，用栀子花的倩影婀娜眼眸，让栀子花的馨香萦绕鼻端，身心顿觉舒畅怡然。忙了，烦了，累了，苦了，伤了，我就走近栀子树，静下心来聆听栀子花开的声音，停下脚步欣赏栀子花开的丽影，放开胸怀闻吸栀子花的醉人清香，让一袭沁人心扉的馥郁芳香包围着我……

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人们往往由于奔忙而无暇或无心欣赏春花秋月。其实我们有时应该学会过过“慢”生活，停下脚步欣赏一下周围特别是大自然的美好，或者重拾一串童年的纯真。一如栀子花般，生命的美在于平和，生活的美在于平淡，淡泊以明志，宁静方致远。

明代画坛圣手兼诗人沈周在《薝蔔》为题的诗中吟唱道：“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这写的是庭院中的诗情画意：正值盛夏，桅子花开，栀子花绽冰喷雪，芳香四溢，带给人们几多清凉、几多愉悦、洁美惬意的享受。是啊，纯白的栀子花，绽放在楼下，清香四溢，确实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欣赏。人们每每发出欢欣的一声惊呼：“呀，栀子花！”声音里透出的，是惊喜。每当此时，我便会觉得，空气中除了缭绕着花香，还有着一缕缕温暖的味道。

栀子花的花语是“喜悦”，就如生机盎然的夏天充满了未知的希望和喜悦。也有解释说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因为栀子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栀子花开，看似不经意的绽放，却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从栀子这个生长习性来看，愚以为栀子花“花语”更合后者。是的，栀子花平淡、持久、温馨、脱俗的外表下，蕴涵的是美丽、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

唐刘禹锡诗云：“蜀国花已尽，越桃今已开。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佳人如拟咏，何必待寒梅。”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是啊，栀子树根植大地，栀子花开又开，年年洁白，岁岁清香，纯洁心灵，香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