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苹果园

我正在厨房忙，女儿擎着一脸神秘莫测的兴奋走到跟前：“妈妈，苹果是不是种出来的？”我说是啊，然后告诉她，把苹果种子撒到土壤里，就会长出小小的树苗，再然后，春天的小树上会开满粉色的花，有嗡嗡的小蜜蜂围着花瓣跳舞，花儿谢了，会留下小小的青色果实，它们在风婆婆的抚摩下慢慢长大、成熟。

夕照普照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种子，递给我，并告诉我幼儿园的下午水果是苹果，种子是她从苹果核里挖出来的。她很是大气恢弘地告诉我，她要种一棵巨大的苹果树，开很多漂亮的粉色花朵，秋天，她要请幼儿园所有的小朋友一起摘苹果。

那个黄昏，女儿被未来的苹果园给美晕了，搬把小椅子坐在我旁边，固执得连央视频道的大风车节目都吸引不走，双手托着下巴，我边烧菜边回答她关于苹果园的问题。

晚上，我把女儿洗澡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她趴在地板上画画，画完了跑过来给我看，我的表扬还没说出口，就听她一声尖叫：“我的种子！妈妈，你把我的种子放在哪里了？”我赶紧把洗衣机按停，捞出女儿的牛仔裤，那粒苹果种子却像是长了脚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女儿泪水横流，要知道，她平时是很少哭的，哪怕摔疼了自己。那个晚上，却哭得像是被我弄丢的不是一粒种子，而是她一生的愿望和理想。万般无奈，我只好上演谎言给宝贝止泪，告诉她那是一粒聪明的苹果种子，知道自己将会被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变成一棵茂盛的苹果树，等她睡着了，一定会自己跑回来的。

幸好，她刚4岁，正是童话中毒不浅的年龄，噙着眼泪，将信将疑地睡了。趁她睡着，我消灭掉一个苹果，掏出所有种子，轻轻地放在女儿床头。

晨曦爬上了窗子，我尚在床上眯着，就听见了女儿惊喜的声音：“妈妈，快来看，那真的是一粒聪明的种子呀，它回来了，还带着好几个伙伴儿呢。”我跳起来，做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跑过去。

从那天起，女儿开始热衷于研究该把这些聪明的种子撒在哪里。最后，她郑重其事地决定，要把苹果种在阳台的花盆里。我知道，苹果树不是种在花盆里的，阳台也不是苹果树生长的地方。可看着女儿载满憧憬的眼睛，我什么都没说。

等春风吹暖大地，我会和女儿沐浴着春光，在阳台上侍弄她的苹果园，我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可笑，也不会在意她种下的苹果种子是否会发芽、开花，这些都不是彼时的目的，它承载的，是让女儿美妙梦想发芽的期待。

我是一位母亲，会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陪着心爱的孩子种植美好的愿望，看岁月在指间流走，让愿望有机会生根、发芽，陪着孩子慢慢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