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
韩青发表于2014年06月11日17:46:01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木槿花 韩青 散文美文
在城市里的公园、行路旁、居民小区的花坛,不经意间会瞥见在炎炎烈日下盛开的的木槿花。它斑斓多彩,品种有白、红、紫、玫瑰色等不一。它使我想到小时候在家乡那些荆条,那时还不知它叫木槿,荆条其实就是木槿。
它时常与野菊、野枸杞、荆棘棵子之类相聚为伍,筑成农家小院或场园的篱笆墙。它灰褐色的茎,干巴巴的,总给人一种不死不活的样子;它嫩枝上有绒毛,叶片互生,呈明显的三角形或菱形,叶片脉络却清晰透明,特别是在明媚的阳光下,像一条流动的小溪,就是靠它不倦的流动,为日后的花开输送着水分和营养素,使其吐蕊展瓣,展现自我的一方美丽。
木槿的花朵又分单瓣和重瓣,6—9月份,是它的花季,就它每一朵花来说,朝开夕闭,仅有一日的娇艳,便人老珠黄了,但它的花骨朵便接踵跟进,始终保持着每天都有花蕊绽放,展示它的青春常在。就像大海上的浪花,永不会败尽消失一样,总会泛起一朵又一朵。海的生命力是强盛的,这荆条子也像海一样,韧劲极强,性情泼实,它不择环境优劣,只要有一点土壤,它就扎根发芽,在此定居,以其恬淡洒脱的气质,温情脉脉地生长着,挥洒着茫茫尘海中属于自己的诗情画意。
年小的时候,我会把荆条盛开的花摘下把玩,它花色好看,但却无光泽,玩够了就一弃了之。它在村人眼里也不怎么受重视,是一种低层次的自生自灭的花木,常被砍伐了当柴烧,不像与它近邻的篱下菊那样被人青睐,野菊的花或入药或晒干续枕头,助眠养颜;又能被大诗人陶渊明写进诗中,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句,老师在课堂上那种神采飞扬的朗诵,总叫人记忆犹新;更不用说那石榴花了,六月石榴红似火,它热焰般的热烈,象征着繁荣而美满的生活,又以晶莹多子多汁,寓意家道昌盛发达,所以几乎家家房屋门前,都植石榴树守望。
但这荆条叶却是村妇们的心爱之物。常被她们采摘下来捣汁洗发,即柔滑又去油垢,洗发后发丝光洁,且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清香。传说每年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之前,织女就用这荆条叶洗她的秀发,于是七巧日这天,村妇们便形成集体洗濯的遗风。荆叶有沁人心脾的芳香,给我年幼的心灵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后来我进了城,见人行道,公园、居民区等处,多有荆条生长。从园林处的花匠口中知道,它的大名叫木槿,荆条是它的别名。原来荆条也有冠冕堂皇好听的名字。在农村它被人们低看了一眼,受委屈了。其实它的身价并不卑微,就像一个阳光大男孩,外界对它的评价说好也罢,孬也罢,它都不会去计较,不往心里去,也丝毫影响不了它的情绪和生长的快乐。在朝鲜,木槿是国花,特别受到朝鲜人民的喜爱。木槿经人工多年培植,花冠硕大,花径可达5-6厘米,重瓣木槿,实为单瓣木槿的变种,已成为一种观赏花木,它美丽端庄,落落大方,丝毫不输于月季,蔷薇、茶花那些早已扬名海内外的花卉。木槿来自芸芸众生的底层,平民化,更让人感到亲近、可爱。
其实,木槿用途颇广,它的种子叫朝天子,能治咳嗽痰喘、偏正头疼,花亦可入药,白木槿花治痢疾腹泻,湿热白带。中药方中的川槿皮,即木槿皮,外用洗治阴囊湿疹、皮癣、脚癣。木槿茎的内皮富有纤维,是造纸的上等材料。现代人更发现它不凡的价值:有对灰尘、粉尘吸滞力,对烟尘、氯气、氯化氢、二氧化硫等有毒气体,也有抗御力。
我曾在一个山坡上,见过一棵粗壮的枝叶蓊郁的木槿树,且繁花灼灼,看样子已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我想它在如此荒寂的地方,是怎样心无旁鹜地修炼自我的?它的幸福指数几何?不计较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它自安其乐,似乎有一种静于天地间的神秘力量,足可除却岁月中的那些焦虑、伤痕,让生活得到快乐、宁馨、幸福。树供奉我们赖以生存的氧气、负离子,我们需要树,也离不开树。
至于木槿,古人歌咏它:“仿佛芙蓉花,依稀木芍药,炎天众芳凋,而此独凌铄……”炎夏里木槿花依然盛开,赓续不绝,袒露着自己的性情和追求,此时只有小蜜蜂寻香飞来,加班加点地工作,生怕误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