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羊角村的绣球花

荷兰是我们欧洲之行的第一站，也是回国的起始站。这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国家，风车、木鞋、奶牛和郁金香，还有大片大片的草地、森林，荷兰的房子也别具一格令人难忘。

我们在荷兰的小城阿纳姆落脚停留数日，此地有一个杭师大美院的工作室。一位温州老乡是同行者林的同学名唤“金董”，在荷兰开餐馆定居多年。一日他开车带我们去阿纳姆附近的旅游景点羊角村游玩，从阿纳姆到羊角村不过一个多小时车程。

那日，晨起薄阴小雨，一路上车窗外的绿色显得更加苍翠，看见身上黑白花纹著称的荷兰牛、荷兰猪在空旷的草地上悠闲地觅食，黄绿色草地后面是墨绿色的森林。打开车窗，清新透凉的空气沁人心脾。金董久居他乡，有朋自远方来甚是兴奋，健谈的他一路上边开车边和我们聊天，还讲羊角村的故事。

“羊角村”得名于十八世纪。那时当地缺乏优质土地资源，几乎有28%的土地都是砂质，唯有地下煤矿是可用的资源，于是一群挖煤工人定居于此，他们的挖掘工作使得当地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水道及湖泊。而在每日的挖掘过程中，除了煤，他们还在地下挖出许多羊角， 他们便将那里称作羊角村，该名称一直保留至今。

羊角村的房屋是一大特色，房屋厚厚的屋顶是芦苇做的，当地是荷兰主要的芦苇产区。这种芦苇小屋冬暖夏凉、坚固耐久，简直像世外桃源的农舍。别小看这些芦苇，它的价格竟然是普通砖瓦的10倍，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早已不是原住民，都是律师、医生之类的高收入阶层。

到了羊角村，我们弃车乘舟。村里河流纵横，小河两边是一幢幢风格统一但色彩迥异的芦苇民居，房子像童话里的大蘑菇，四周绿茵满地，鲜花盛开。房子区别最大的是窗子各异，内外两层，里面一层是玻璃，装饰漂亮，外面一层是木头做的装饰性窗门，漆成大红大绿或者深黑等纯色，非常醒目。房前屋后还有河边都种满了各色绣球花，一大片一大片，开得恣意汪洋，用花团锦簇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房屋主人的审美能力都很强，花园拾掇得漂亮极了。红砖房前屋后种的大多是雅致的淡绿色绣球花，白色墙面种的是浓郁的红紫、蓝紫色的绣球，色彩相互映衬美丽如同童话里的梦幻世界。

绣球花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原先温州学校的花园里种了一些蓝紫色的绣球花，每到五六月梅雨季节开得正好时，我喜欢穿蓝印花布衣裳在花丛中拍照，蓝紫的花色与蓝印花布十分相宜。到杭州后，发现还有木本绣球，树高两三米，初春时节含苞欲放时色呈浓郁的果绿色，渐长色渐淡，等到花开时节已变成淡绿色直至白色，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景象令我花下流连不忍离去。在我国江南地区，木本绣球花的开花时间在晚春，和紫藤花开同步，草本绣球则是在初夏的梅雨季。而荷兰八月的气候像我国梅雨季的气温，故在国内七八月绣球花已难觅踪迹，而北欧地区却盛开不衰。

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衣衫单薄不免寒冷，可是这样的美景岂能放过，撑着伞挨着冻乘船继续前行。村里的河道上有许多木制的小桥连接着各幢房子，没有一幢房子是相同的。家家门户前都有游艇、小船之类的交通工具，门口还时常可见传说中的木鞋。

游船观景完毕，金董请我们在一家饭馆用餐。饭馆也是临河的一幢较大的房子，厚厚的芦苇屋顶，红砖墙、白窗户、墨绿色雨棚，窗前屋后是一大片淡绿色的绣球花，色泽雅致，花瓣细腻，花型大朵，密密麻麻气势非凡，在房屋四周的露天绿色草地上摆放着原木桌椅和黑色的遮阳伞，色彩美丽协调。因雨越下越大，只能在室内用餐。室内装修细节很讲究而且很酷，用色大胆以黑色为主，甚至连餐巾纸也是黑色的，然而大气而不感沉闷，朴素中带着雅致。我们游湖时雨已打湿了衣服，手脚冰凉，喝了一杯热咖啡和洋葱汤才觉一点暖意，看着窗外美丽的景致恍如到了童话世界，不免又喝下一杯热咖啡，慢慢地品尝荷兰的特色菜。

下午雨过天晴，返回途经一个小镇，马路一边是参天的大树和草地还有喷泉流水，另一边是非常漂亮的民居，是那种我们称之为“别墅”的房子。金董说这是“富人区”，我们停车参观，房子大小不同，大多二三层，红砖墙居多，窗户各有特点。据说荷兰人很爱装饰窗户，那是展示家庭品味的窗口，在这里得到了印证。窗户的结构、布置、装饰没有一家相同。窗户外是各种鲜花，绣球花当仁不让是主角，几乎家家户户的窗前都有各色绣球。我们被一个小巧精致的庭院吸引，而最吸引我的是窗前的绣球花。这家的绣球花与别处不同，是一种色相奇特丰富的灰绿色，绿色里又带点紫色，花瓣边缘是红色，若有若无，这是我所看到的最为独特的绣球花。正在兴奋地不停拍照时，一辆蓝色的老旧小汽车开进院子，下来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她金发碧眼穿着宝蓝色的连衣裙，非常热情地和我们用英语打招呼，很配合地摆pose让我们拍照。她告诉我们住在此地已五十多年了，平时喜欢园艺爱折腾花园，也难怪她家的绣球花与别处不同了。

就这样，荷兰的绣球花深入我的脑海。如今又是绣球花盛开的时节，我居住的香格里拉小区遍植绣球，大朵大朵地盛开在路边、院子里，自然而然又想起荷兰羊角村那些色彩丰富的绣球花，还有那个穿宝蓝色衣裙开宝蓝色小车热爱园艺热爱生活的老太太以及她家别样的绣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