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

初夏时节，晨光微曦，笔者漫步于河大金明校区访秋湖畔的林荫道上，不经意间，抬头遇见一排圆嘟嘟开满伞状白花的树，树上挂着一片小纸牌，上面写道：第七届“生命之光”科普展；石楠，科：蔷薇科；属：石楠属；承办方：河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青年志愿者协会。原来，这就是久闻大名的石楠树！以前在晋安路，在机关大院曾经见过这种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今天与之不期而遇，令我大长见识，真该谢谢这些青年志愿者。

石楠，顾名思义，与石有关。《本草纲目》称此树生于石间向阳之处，故曰石楠。

石楠树主产长江流域及秦岭以南地区，属于常绿乔木类，多呈灌木状。其体形高大、树冠圆整、叶片光绿、形如枇杷。然而，该树所开伞房状白花却细小绵密，未开时如同珍珠点点，贞洁晶莹，盛开后白花黄蕊，盈盈飘雪，虽无五彩缤纷的浪漫热闹，却有连绵不断的素洁温馨。李白在诗中是这样吟咏石楠树的：“千千石楠树，万万女贞林。山山白鹭满，涧涧白猿吟。君莫向秋浦，猿声碎客心。”诗人运用叠字手法，道出心中对家中妻女的款款深情和无尽的眷恋。

石楠树凌冬不凋，春季开白花，秋结细红实，唐孟郊谓之“寒日吐丹艳，子流细珠。鸳鸯花数重，翡翠叶四铺”。该树孤植、丛植俱佳，且耐修剪，是著名的庭院绿化树种。曲阜古城颜回墓上曾经种有石楠树两株。野生的石楠树亦蔚然可观。《酉阳杂俎》记载，“衡山石楠花，有紫碧白三色。花大如牡丹”。

石楠别名很多，也很有意思。如千年红、端正木、笔树、水红树、扇骨木等。

笔者最感兴趣的是石楠又名端正木。这里边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也有可资借鉴的现实意义。

唐安史之乱年间，唐玄宗李隆基率众入蜀避难，走至秦岭，见满山石楠树树冠齐整，叶片光明，满树花发，蔚为壮观，失意之中顿生浪漫之情，遂钦封该树为“端正木”，并号令臣民要广种石楠树，以学习其端正之风。然而，唐玄宗也像大多数封建帝王一样，终究不明白以身作则的道理，不明白想要天下清平、人心端正，首先需要自己端正。其实，也正是他自己难以端正，接下来发生的“马嵬驿事变”，让唐玄宗不得不忍痛割爱，无奈地端正了一回，亲手赐死爱妃杨玉环。自此以后，唐人对石楠树歌咏颇多。宪宗朝宰辅权德舆曾有诗言曰：“石楠红叶透帘春，忆得妆成下锦茵。试折一枝含万恨，分明说向梦中人。”诗中将石楠红叶比作恋人脸上的红晕，一枝红叶隐隐传递着爱恋的热情，那一抹明丽的红是那样强烈扰动着诗人激荡的心扉，也暗喻唐玄宗与杨玉环的爱情悲剧。白居易也对石楠树情有独钟，他在《石楠树》中写道：“可怜颜色好阴凉,叶剪红笺花扑霜。伞盖低垂金翡翠, 薰笼乱搭绣衣裳。春芽细炷千灯焰,夏蕊浓焚百和香。见说上林无此树,只教桃柳占年芳。”诗人观察之细腻、描写之精准，令人拍案叫绝。

石楠树的奇特之处颇多，使用价值很高。

一是其判定树龄与其他树种不同。石楠类同梧桐、黄杨，亦是一种知命树。万木皆以年轮计年，唯梧桐用枝节计年，年生一节，从不逾矩。黄杨年生一寸，闰年反缩。石楠木没有年轮，而只能以树冠的大小来判定树龄。

二是其身价不菲。石楠，有楠木之尊贵，树龄奇长且长速奇缓。木材红褐色，坚韧致密，纹理直且具香气，用于制造车舆、器具、工艺品等。西方有用石楠木制作烟斗的悠久历史，也是看重其质柔韧、纹理细密之特性。

三是其不事张扬，处处为他人着想。石楠不仅树美花香，为人们带来观赏的喜悦，而且由于其果实多而密集，还为喜鹊等过冬鸟儿提供了食物，是很好的冬季招鸟植物，且石楠具有抗二氧化硫等有害物体的能力，因此是城市绿化的优良树种。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是有生命的，笔直地站在那里，似一行行警句在警示路人。以石楠为例，既然石楠树又名端正木，我们何不在机关大院广泛种植呢？并且在树上挂上牌子，醒目地写上“端正木”3个字，让每一位公职人员见到端正木，就像见到正衣冠的镜子一样，不由得反思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