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柿
氿滨柳发表于2014年10月15日10:13:10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铜盆 柿子 氿滨柳 散文美文
柿子,江南丘陵地区,这东西多产。到了水稻成熟的季节,气温一天天冷,秋风一阵阵刮,落黄的柿子树叶驾着秋风飘落下来,满地都是,人走过树底,脚底下沙沙的。抬头望,满树的柿子却是一个不少,圆滚滚、实笃笃、透出粉嘟嘟的青涩,就这么满树挂着。
柿子熟了,主人搬来梯子、长凳,挎上竹篮,爬上树杈,不一会儿,满满的摘了一篮,足有好几十斤。刚从车上下来的城里人乐开了花,找来塑料袋,一人一大袋,说是拿回家去焐上几天就可以吃了。前几天,我陪着苏州客人在战友老宋家的柿子树下享受了一回秋收的喜悦。
柿子不是什么稀罕物,也卖不出个价。老家那边,好多树上的柿子没人摘,有时一直到寒冬季下雪,柿子都冻成一个个大红果了,还这么满树挂着。我每次看到这种情景,心里总不是味:多可惜呀!
我小的时候,老家那边把又大又圆的大柿子叫做“铜盆柿”。母亲每年都会从亲戚家摘来一大篮那种“铜盆柿”,将一小段一小段芝麻箕插进一只只柿子,说是芝麻箕插在里面焐出的柿子特别甜,然后把柿子平铺成整整齐齐一竹匾,放上阁楼的稻草堆里焐。家里孩子多,一年到头买不起水果,焐点“铜盆柿”给孩子们煞煞馋。过了几天,爬上阁楼一看,一大竹匾黄里泛红、扁塌塌的大柿子,用手指只轻轻一按,软啦!孩子们喜欢得奔走相告:我家的柿子熟了!老家那边有句口头禅叫“吃柿子拣软的捏”,就是这意思,柿子软了就变色,一扫原先的涩味,变得甜味十足。一只柿子吃到完,满嘴满脸的红汁水往下滴、咧开嘴露出黄斑牙直乐。吃了还想吃,那可不行,一天只能吃一个。母亲说,柿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真的还是假的?不清楚,反正不让多吃就是。
与儿时老家那边的“铜盆柿”相比,我吃过最大的柿子,当数1966年在北京吃的。那年,我作为学校革命师生代表去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我们那一批头一天没轮上,第二天组织方安排我们坐在天安门广场,从太阳出一直到太阳落山,就这么一整天在天安门广场,真正的人山人海,哪里弄吃的去。还好,组织方隔夜给每人发了一小袋饼干(圆圆的纸糊包装,大约2两重),还有每人一只大柿子,作为一整天的干粮和水。我看这柿子,比老家的“铜盆柿”还要“铜盆”,那可是真大。也许北方的柿子都这么大?
当时,我们坐在广场上,隔了一条宽阔的长安街,仅凭肉眼,只能看到城楼上一个个小小的半身人影动来动去,除了个子高大位置正中的毛主席,其他人分不出谁是谁来。我也不清楚是何时把这一小袋饼干和柿子吞下肚子的。到了排队往回走的时候,一看同伴们,好多同学宁愿忍着饥渴,一手饼干一手装大柿子的纸盒还宝贝似的捧着,终于没舍得吃。其中最突出的恐怕是我的堂叔木根头,他居然一直忍着馋,把这袋饼干带回家放在堂前的长台正中供着,每天看上几眼,他说,这是毛主席发给我的饼干,柿子呢?当然只能吃掉了。
柿子营养丰富,甜软可口,老少皆宜,颇有药用价值,只是不能多吃,更不宜空腹吃。也许是源于一种由来已久的记忆,我对柿子总是充满着一种喜好,每年这个季节,总要买回一些,吃上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