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崖背后那两棵枣树

田军科发表于2014年10月22日09:21:18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枣树 土崖 散文美文 田军科

当我深深感受到秋天又一次降临人间的时候,我正行走在关中平原的腹地,素有关中白菜心之称,泾河下游旷野的乡间小路上。

沿着这条生产运输多用途的村级道路一直向前,你会看到平坦开阔的庄稼地。秋收忙罢,乡村的田野畔、道路边,村庄的路口或者民居的大门侧、院子里,散乱地堆放着大自然的“特殊馈赠”,这些“鸡零狗碎”把乡村世界装饰得像过节一般,热闹非凡,亲切自然。看到眼前这一切,你会感受到大地是会呼吸的,草木也是会呼吸的,历经一年时月,大地和草木们此刻像忙罢的老农一样停歇在田间地头、村巷路口,也在畅谈着什么。

在这诗意的境界里独自行走,作为异乡人,你自然地想起久违的故乡,想起亲爱的大爷大妈,想起饱满的玉米棒、想起彬州梨和红富士、想起浑圆的土豆红薯,还会想起香甜的大枣,酥油的山核桃……提起故乡的秋,记忆里满是令人陶醉的果香!

我的故乡在高原,在渭北。那里山峦叠嶂,槐林密布,煤海可“淘金”,“大佛”保平安,人们都说她人杰地灵,物华天宝。金秋,更是风光旖旎,果香四溢!此刻,我最怀念的是老家那两棵土崖背后的枣树和它结的疙瘩枣!

那两棵枣树,坐落在老家土窑的崖背上,是父亲早年从村里吃水沟沟边的枣树上引的“衍子”,用酸枣树作为本木嫁接上去的。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却很淘气,总是带着一种探索的心态企图剥开一切世界的秘密外壳,一探究竟。因此父亲第一年嫁接上去,被我刚一用力就掰断了嫁接口。第二年父亲再嫁接上去,被我小心翼翼地掰断了嫁接口。父亲第三年又嫁接上去,当我企图再一次掰断嫁接口探求秘密时被父亲当场抓获,挨了三鞋底!所以我就记住了枣树的事,怎么也忘不掉了。

记得为了泄愤,我给枣树上撒尿,给树下埋动物的粪便,枣树第一年开花时我掐掉了她一束粉黄色的花串。可是一连几年,枣树非但没有晦气倒霉,枝枯叶落,反而长得更加茁壮!春夏时节,她的叶子油亮亮的,青翠翠的,一阵风儿吹过,树叶沙沙地响。一簇簇米黄色的小花紧紧地相挨着,不到几天枣儿就挤出了头,一颗颗探着小脑袋,在高高的枝头远远向我炫耀着它们的胜利!秋天了,它们毫不谦虚地摆弄着它们的成果,笑得涨红了大半个脑袋。我一时心动,顺手拾起一根树枝或者一块土疙瘩,铆足了劲,瞅准了树梢,弯腰一挥间,玛瑙遍地,便喜不自胜!捡起疙瘩枣来用衣襟儿一揩,送到嘴里咬上一口,顷刻就忘记了此前的一切不愉快。美美地咥起来!

就这样,我在甜蜜与火辣辣的鞋底按摩的岁月中长大了。我去了外地上高中,上大学,闯世界。也就一连几年再没有见到枣树发芽,枣树开花,枣树结果果了。也好久没有尝到那些年那种实实在在的甜美了!后来举家搬到了县城,每一次回家也都是回新家,老家变成了一个念想,一个牵挂,一个儿时的记忆影像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这田园气象,我的意识翻山越岭,走过了一道道山,跨过了一道道岭,越过一道道坎,涉过一条条河,向着故乡的方向,寻找着老家的坐标……

在这新的生活里,我时不时回想起一些过往,历经的沧桑,比对着我经过的每一道山,每一条河,每一座城市,每一个环境,每一件人事。在我感觉苦涩的时候,枣树给了我力量!回到记忆的老家,枣树也结出了一树的红果果,我伫立在家乡的秋风里,疙瘩枣树对我说:孩子,实实在在的开花,不管历经多少风雨你都要奉献香甜,那样,你就没有晦气,你的根深扎在黄土,高崖借你伟岸,再小也会被人铭记!

秋风萧瑟,天气渐冷,远在异地的孩子们,记得吃一颗老家的疙瘩枣!勇敢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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