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记

胡竹峰发表于2014年03月04日16:58:12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山药 散文 胡竹峰

有个朋友很瘦,我们喊他山药,有个朋友矮胖,我们喊他洋葱头。很多菜就像绰号,周围还有朋友叫豇豆、扁豆、苦瓜、茄子、西红柿、地瓜……好在没有人叫大米小麦面条的,若不然可以开餐馆了。

我在南方没吃过山药,山楂吃过不少。

南方的山楂果肉薄,入嘴酸涩,远不如北方的味道好。老家山多,但不产山药,草药倒漫山遍野。这些年出去玩,识得一些草药之名,很多人以为我学识多,其实不过少年时候在乡村学到的。

一个人应该在乡下待几年,可以“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说个题外话,与大自然有过亲密接触,才能更了解大地和天空,让生活落到实处。

第一次吃山药是在洛阳,山药大米粥,味道还清正,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后来在饭馆吃到了山药排骨汤,滋味甚好。偶去菜市,偶遇山药,也就买了。

山药吃之前得去皮。

削山药之际,感觉有水汽在掌心弥漫,滑腻腻冰凉凉仿佛握着一条蛇。小时候祖父经常给我吃一种叫乌梢的蛇,蛇抓在手里,只记得滑腻腻冰凉凉。或许滑腻腻的是掌心之汗,但冰凉凉的确是乌梢之感。山药削着削着冷不丁会从手上溜出去摔在地上。山药的身体鲜活黏稠,沾人一手黏液,有一次皮肤过敏,

弄得双手发痒,不巧又挠了挠肚皮,肚皮也痒,痒得钻心入骨,慌忙打开燃气灶头,用火烤了片刻方才止住,据说也可以用醋擦洗。

削去皮的山药,像根擀面杖,又仿佛象牙。前天路过一家饭店,看到一篮子去皮的山药堆在茶几上,觉得富贵。

多年前和焦作温县的朋友聊天,他说“我们那里山药多”,我听成了山妖多。《聊斋》读得熟,当时的想法是有空得去会会山妖,找不到狐仙谈情说爱,寻一个山妖长长见识也好。

上周从郑州回来,朋友赠我一盒垆土铁棍山药。铁棍山药分两种,一种垆土所生,一种沙土所生。垆土是黑色坚硬而质粗不粘的土壤,土质硬,故铁棍山药长得弯弯扭扭,虽不好看,但属极品。沙土土质松软,长出的铁棍山药口感稍次,营养价值也要差些。

山药蘸糖吃,颇美味。垆土铁棍山药肉极细腻,白里透黄,质坚粉足,黏液质少,味香、微甜,那种口感像大冬天的清晨睡懒觉,咀嚼之际,恍惚微甜,一片宁静。

山药,学名薯蓣,唐朝避讳代宗李豫之名而改为薯药,宋朝又因避讳英宗赵曙而改为山药。手头的《现代汉语词典》薯蓣条解释说:多年生草本植物,茎蔓生,常带紫色,块根圆柱形,叶子对生,卵形或椭圆形,花乳白色,雌雄异株。块根含淀粉和蛋白质,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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