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沙枣
齐美萍发表于2015年07月16日19:08:41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沙枣 打沙枣 散文美文 齐美萍
在地处乌兰布和沙漠边缘的乌海市,生命力顽强的沙枣树既美化了环境,又防风挡沙,在烈日炎炎的夏季,为人们提供了浓荫如盖的一席乘凉之地。同时,它的果实口味独特,在物质匮乏年代还是孩子们的零食。
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不管风怎么刮,沙枣树都照常在那片沙地抽新绽绿。4月过后,树梢上一串串米色沙枣花便飘散出似有若无的缕缕花香,那形似铃铛的小花一丛丛一簇簇,任枝条怎么在风中翻飞飘摇都不会掉落,令人着实惊叹它的耐力。没几天,米色小“铃铛”谢了,小米粒大的沙枣开始在灰绿的树梢上探头探脑,渐渐地,它们又由绿豆那么大长到花生那么大,这时它们停止长大,开始由绿转黄再一点点泛红,完成成熟前最后的色彩演变。到了9月,熟透的沙枣像一片片笼罩在梢头的红云,那么诱人,那么惹眼,我们再也按捺不住了,就相约周日一起去农场打沙枣。
农场很远,要徒步两三个小时才能走到,在阵阵狂风怪异的嘶吼声中,我们艰难地挪动着步履,终于我们走到了沙枣林里,看见那一树树沙枣枝上全是密密匝匝的沙枣,我们别提有多高兴了。弟弟胆子大,瞄准树梢红艳硕大的一大串沙枣,噌噌噌几下子就爬了上去,他骑在树干上往下压树枝,我们在下面接着,一颗颗往口袋里捋,时不时还一颗颗往嘴里塞,树上树下人人心里都流淌着收获的喜悦和快意。说实在的,沙枣果肉沙涩酸甜,吃得多了有些噎嗓子,说不上有多么好吃,但那时却是难得的美味了,毕竟,没有油水没有任何果蔬享受的我们嘴巴太寡淡了。
沙枣树墩实粗矮、枝桠旁逸斜出,好攀爬,但紫红的枝条上全是刺,稍不注意就会被扎到。弟弟每次从树上跳下来,脸上胳膊上都会被划出一道道血痕,负责采摘的我们也在所难免,常常指头肚被扎流血以后,用嘴嘬一嘬照捋不误。有时弟弟不小心划破背心,母亲便会数落我们大的没有照看好小的,不许弟弟再上树。
沙枣采摘回来以后,一时吃不了,我用小花褂的两角兜着给这家送点儿,给那家送点儿,他们回赠给我的或者是一把酸咸可口的红腌菜,或者是《少年文艺》《儿童时代》等市面上买不到的杂志,书里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常常让我着迷到饭也顾不上吃一口,饿了就抓一把沙枣充饥。稍微青涩些的沙枣,母亲也舍不得丢,洗净后铺在笼屉里蒸,蒸的时候撒几粒糖精,蒸熟以后外皮皱皱的看上去不好看,吃起来却甜甜的,别提有多好吃了。
小小的沙枣不仅是我们喜欢,别的孩子也是趋之若鹜,有的甚至动员大人上阵,用锹把打,用炉钩子把低矮处的树枝钩下来摘,有的人家甚至会锯下整整一大枝,雄纠纠气昂昂地扛着往回拖,那种场面非常壮观。那时候,我就很为自己不是个男孩子而不平,心想如果自己也是男孩子,肯定也不会输于他们,我会砍下大大的一枝或几枝,那样子比他们还要神气。
打沙枣,曾经是人们一年一度的盛事,男孩的勇敢能干,女孩的细致耐心,大人孩子的齐心协力,都在看似简单的劳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很快,沙枣便被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