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枣

前几日在市场里，看见一位农村大嫂卖红枣，不觉上前攀谈起来。大嫂说：“这是自家树上结的枣子，个头不匀，颜色也不匀。今年女儿考上大学，花销大，吃不完的枣子就拿出来换钱。”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熟悉的语言！瞬间唤起了我儿时的记忆，亲切温暖。

小时候，家里有五六棵大枣树，树冠相互交错，夏天遮得院子里不见阳光。初夏枣树开花，淡淡的香味吸引来成群蜜蜂。小孩子最喜欢枣子熟了的季节。“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晒半干”。一等枣子由绿泛白继而梗部红了一圈，青涩味稍减，甜味稍露，孩子们就管不住馋嘴爬上树，从这根树杈爬到那根树杈，整个院子里都可以“走”遍。

最期盼的还是枣子晒干的时候。由于枣子多，专门用柳条编了仓来盛，每年都把仓装得满满的。母亲会变着花样做枣饭，煮枣子糯米粥，蒸枣糕，包枣粽子，蒸枣馍馍。但枣子最大的用处却是兄妹几人学费的来源。估摸着该买笔、买本、交学费了，母亲就拿大瓢从仓里舀一布袋枣子，提到集市上去卖。我曾跟母亲去赶集。有人问，这么饱满的枣，怎么不留着自己吃？母亲就回答：“自家院子里树上长的，吃不完。孩子上学要学费呢，拿出来换几个钱。”那人看母亲言语实在，不像商贩，就不讲价随母亲捧几捧称了付钱就走。很快我们带来的枣子就会卖完。回家时，拿出卖枣换来的钱买上笔和本等学习用品，兄妹几个心里都乐开了花，暗地里比谁奖状拿得多。

如今，我们都自立生活，家里不缺钱了，但每每枣子熟了，年迈的母亲还是坚持要去赶集卖枣。我想，这是母亲在呼唤她的年轻时光，呼唤孩子们童年时期的甜蜜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