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下的天空

早年读过汪曾祺先生的散文《葡萄月令》，至今仍记忆犹新。原因除了该文的写作手法独特和老先生的文笔超凡之外，还源于我的记忆深处那些与葡萄有关的往事，加深了我对那篇文章的理解和印象。

儿时邻居奶奶家的院子边有一棵葡萄树，树龄不小，藤条粗壮，借助葡萄架，纵横交错地攀附在院墙的上空。夏日炎炎时，碧翠肥硕的叶片层层叠叠努力打开芳心，为院墙撑起了一片绿荫，弯弯曲曲的葡萄须仿若是叶片发出的诗意的问句，而那些尚未成熟的一串串葡萄，犹如青涩的少女，躲在叶丛中犹抱琵琶半遮面。

坐在那株葡萄树下，透过叶片间的缝隙仰望天空，我曾经在那些斑驳的光晕中，衍生过许多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想象。

后来，离开故乡，几乎切断了和那个山村的一切联系，包括那株倾听过我的梦想的葡萄树。

由于对葡萄的独特情感，早些年，我在阳台的大花盆里也插了一株葡萄，搭了简易的架子，供葡萄藤延伸折返。

一直认为，葡萄树与人生有着一些潜在的连牵。

人生多像一棵葡萄树，有苦的根，涩的叶，酸的须，平淡无奇的花，还有甜甜的果实。

葡萄的根很苦，据说和黄连一样苦，人生又何尝不是被苦包裹着的，只有尝过苦的人生，在苦难中磨炼过的人，才能积累足够的经验，来赢取未来的幸福。

葡萄的叶子是涩的，须是酸的，而每个人的人生都有难以言说的酸涩，别人无法替我们分担，只能隐藏在心中，让时光慢慢抚慰。

葡萄的花是平淡无奇的，没有香气，花期也短，还没有看清花的颜容，就已经冒出了绿豆般大小的小葡萄。一如很多人的人生，平淡无奇，平淡到被别人忽视，但谁能说，他没有在个世界以自己的方式尽情地绽放过。

葡萄是甜的，是经历过季节的考验，修得的正果。人生又何尝不是得历经风雨才能见彩虹。只是，苦尽甘来的人生永远比甘尽苦来的命运而更值得敬重。

坐在阳台的葡萄架下小憩，看着一枚枚青涩而娇小的葡萄隐匿在叶片中，任由思绪自由而散漫地在葡萄藤中来回穿梭。

抬头看看天，阳光真得很好，从我的视线出发，能看见有七彩的光晕斜斜地由天际倾泻而下，透过葡萄叶之间的缝隙溜进来，落在一串葡萄的脸颊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斑斓的颜色。透过那个缝隙看天空，我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理想与希望，在葡萄藤下悄然绽放。